北京白癜风医院 https://wapjbk.39.net/yiyuanfengcai/lx_bjzkbdfyy/时间：年10月18日（星期日）10:30——12:10地点：上海市黄浦区思南路44号古董花园二楼主题：契诃夫及其作品嘉宾：云也退（书评人、作家、译者）主办单位：草婴读书会文字整理：岑玥图片：部分图片来自网络，部分照片来自现场参与者一、读书笔记(主讲嘉宾云也退)今天我尝试着谈一下关于阅读契诃夫的体会。最近这两年，我比较关心犹太民族文化。以色列剧作家汉诺赫?列文排了一个戏《安魂曲》，把契诃夫的三个小说《罗特希尔德的提琴》《苦恼》《在峡谷里》组合到了一起。在我们这里是由倪大红、孙莉主演的，这让我们又捡起了回顾契诃夫小说的历程。初读小说的感觉，对小说的认识，以及之后的逐步加深，产生回味。就像一开始我读《带小狗的女人》，并没有太大感觉。后来我对阅读契诃夫有了改变，源于《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主人公是一个在乡村做棺材的70多岁的老头儿。我初读的感觉已经忘记了。关于契诃夫年前后的小说，倒是可以说一说的。因为一个作家在成熟之后的心境、思考问题的深度，用笔达到了何种高度，与之前是截然不同的。戏剧开篇与小说开篇差不多。《苦恼》剧照《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1：这个城镇很小，还不如一个小乡村。住在这个小城里的几乎只有老头子，这些老头子却难得死掉，简直惹人气恼。医院里和监牢里需要的棺材也很少。一句话，生意坏透了。析文1：这个开篇，我现在对它的认识与以前不一样了。我感到它特别强大，有一种非常特别的耸人听闻的黑色幽默。契诃夫过去的文风不是这样的，之前他常年依靠给媒体写东西谋生。他早年写的文字，主要是以抓人的、丰富的情感为特点，上手就是活灵活现的对话，描写那些税务官、公务员，且对话有特点，模仿很真实。契诃夫的晚期小说，第一句话力量就很强，显示了某种内心活动。《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2：假如亚科甫?伊凡诺夫是省城里的棺材匠，那他一定有自己的房产，大家要称呼他亚科甫?玛特威伊奇了，（对人连称本名和父名，含有尊敬意思。）可是在此地这个小城里，大家却简单的叫他一声亚科甫，不知什么缘故，还送他一个外号，叫“青铜”。他生活贫苦，跟普通庄稼汉一样，住在一所不大的旧木屋里。小木房总共只有一个房间，他、玛尔法、一个火炉、一张双人床、几口棺材、一个工作台、所有的生活用品，就统统挤在这个房间里了。亚科甫做的棺材又好又结实。他给农民和小市民做棺材，总是按自己的身材来做，从来也没出过一次错，因为比他再高再强壮的人就连监牢里也没有，虽然他已经70岁了。他给贵族和女人做棺材，总要先量尺寸，量的时候用一管铁尺，有人来定做儿童的棺材，他总是很不乐意应承，做的时候尺寸也不量，直接了当就动手，抱着轻视的态度，人家给他工钱的时候，他总要说：“讲老实话，我不爱干这种七零八碎的活儿。”析文2：这里说明生活的穷困，极尽黑色幽默，不但讲悲惨，还让你想笑。当你看到小说是以做死人生意为出发点，有一种苦涩的、想笑的感觉，这是拿人的生命当做生意，他们不会对死者投入任何情感。《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3：看样子，她好像真要死了，而且似乎在暗自高兴，她终于要永远离开这个小木房，离开这些棺材，离开亚科甫了。……她眼望着天花板，努动嘴唇，脸上表情是幸福的，仿佛她看见了死亡，她的救星，正在跟她小声交谈似的。天已经亮了，从窗口望去，可以看见朝霞象火烧一样红。亚科甫瞧着老太婆，不知怎的，想起他这辈子似乎从没跟她亲热过一次，从没疼过她，也没有一回想到给她买一块头巾，或者从人家喜宴上给她带回一点什么甜食，却只是对她叫嚷，为了损失而骂她，捏着拳头对她扑过去；固然，他从来也没有真正打过她，不过毕竟吓唬过她，每一次她都吓得发呆。是的，他不准她喝茶，因为就是不买茶叶，开销也够大的了；她只好喝白开水。他明白她的脸相现在为什么这么古怪，高兴，他心里害怕了。契诃夫强调细节的丰富性之一(Elsie提供)析文3：太太快不行了，老头与老伴生活在一起52年了，却没有情感交流。他有一点点想到过去，有些懊悔，对太太嚷嚷，有时也有点家暴。看见太太脸色不对便害怕了，医院。《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4：医士拧起白眉毛，摩挲着络腮胡子，开始打量老太婆。她坐在凳子上，驼着背，精瘦，尖尖的鼻子，张着嘴，从侧面看上去，像是一只口渴的鸟。“嗯……是啊，……”医士慢慢地说，叹了口气。“这是流行性感冒，不过也可能是热病。现在城里正在闹伤寒。好，老太婆总算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谢天谢地。……她多大岁数？”“差一年就满七十了，玛克辛?尼古拉伊奇。”“哦，老太婆总算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该知足了。”“当然，您的话说得圣明，玛克辛?尼古拉伊奇，”亚科甫说，客气地陪着笑脸，“您这些美言，我们感激不尽，不过请您容许我说一句话，任何什么虫子都想活下去。”“那还用说！”医士说，听他那口气倒好像老太婆的生死都操纵在他的手里似的。“嗯，这么办吧，朋友，在她头上放一块浸过凉水的布，把这药粉给她一天吃两次。好，再见，Bonjour（法语:再见）”。析文4：医生完全陷入医务事务本身，对病人无共情，是个麻木之人。这些词句，经过剧作家改编之后，台词很深，医生是冷血动物，脸都不抬，还冷嘲热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该知足了”。老头对这话的反应是，“……任何什么虫子都想活下去”。蝼蚁尚且贪生。我琢磨这个大夫的心境，他真会同情那个老太太吗？我感觉不出来，他是冷漠的，也没有愤怒，而是把自己抽离，患者与他无关。
陈建奇老师藏书
我翻到1月25日的聊天记录，我跟导演提到，蝼蚁尚且贪生。就好像我看到日常的菜场门口，一个侏儒戴着口罩。当时已经处于疫情中了。《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5：他们回到家里，玛尔法走进家门，手扶着炉子，呆站了十几分钟。她觉得要是她躺下去，亚科甫就会讲起种种损失，骂她老是躺着，不想干活。可是亚科甫郁闷地瞧着她，想起明天是圣约翰节，后天是奇迹创造者圣尼古拉节，过后是星期日，再后是星期一，不吉利的日子。这四天是不能干活的，而玛尔法却一定会在这几天里死掉，可见今天就得动手做棺材。他拿起那管铁尺，走到老太婆跟前，给她量尺寸。后来她就躺下了。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动手做棺材。等到工作结束，“青铜”戴上眼镜，在他的簿子上记一笔：“为玛尔法?伊凡诺芙娜做棺木一口，计两个卢布四十个戈比。”……邻家的老太婆给她擦洗干净，穿好衣服，放进棺材。为了省下给教堂诵经士一笔钱，亚科甫亲自唱赞美诗。至于坟墓，他也没有出钱，因为墓园看守人是他的干亲家。有四个农民把棺材抬到墓园，可是他们不是为了挣钱。而是出于敬意。跟在棺材后面的，是几个老太婆，叫花子，两个疯修士，路上遇到的人都虔诚地在胸前画十字。……亚科甫非常满意，因为这件事办的合乎规矩，体面，便宜，没有惹的谁不痛快。他最后跟玛尔法告别的当儿，用手碰了碰棺材，心里想：“这活儿干得挺不错!”析文5：如果大家读过我与童道明先生的访谈，里面提到过隔阂。《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里的隔膜，医院，医生对患者不懂感情，有隔膜。老头见救不活妻子，一边心慌，一边在算丧事要多少钱，完全活在生意里，活在算计里。小说里也捕捉到了各种省钱途径。《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6：此外，种种思想钻进他的脑袋里来。想起他这一辈子没有对玛尔法亲热过一次，疼爱过一次。他们在小木屋里同住了五十二年，这五十二年很长很长，可是不知怎的，事情竟会弄到这样:在这段时间里，他一次也没想到过她，关心过她，好像她是一只猫或者一只狗似的；而她却每天都在生炉子，烤菜，烤面包，出外取水，劈材，跟他同睡在一张床上。每逢他从婚宴上喝醉酒回来，她总是恭恭敬敬地把他的提琴挂在墙上，扶着他上床睡下，她做这些事总是一声不响，脸色现出胆怯和操心的神情。析文6：之后，老头儿想到了和老伴儿在一起生活的52年，他对妻子没有任何情感上的交流，以及种种冷漠、隔膜。《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7：罗特希尔德朝着亚科甫走来，笑吟吟的，对他点头。“我正在找您，大叔！”他说。“莫伊塞?伊里奇问您好，叫您马上到他那儿去一趟。”亚科甫没有心思顾到这些。他很想大哭一场。“躲开！”他说，往前走去。“这怎么能行呢？”罗特希尔德着急地说，跑到前头去。“莫依塞?伊里奇要生气的！他叫您马上去！”亚科甫瞧见犹太人气喘吁吁，不住的眨眼，脸上长着那么多棕红色的斑点，不由得心里讨厌。他那件带黑补丁的绿色上衣，他那瘦弱单薄的身子也叫人看不顺眼。书迷与作家(许树建、云淡风轻、岑玥提供)“你干什么缠住我不放，大蒜头？”亚科甫吆喝道。“别这么死皮赖脸的！”犹太人生气了，也叫嚷起来：“可是请您小点声，要不，我就把你扔过篱笆墙去！”“躲开我！”亚科甫大吼一声，捏着拳头向他扑过去。“这些癞皮狗，闹得人日子都过不成！”罗特希尔德吓坏了，蹲下去，两手在头顶上面晃来晃去，好像要挡住拳头，保护自己似的。析文7：罗特希尔德是一个犹太人，长笛手，在小乐队干活，有时谁家办红白喜事的时候会请老头儿去帮忙。老头儿一直很讨厌这个小伙子，经常骂他、呵斥他。死了老婆之后的棺材匠似乎想到之前对这个犹太人的鄙视有些过分了。这是一种底层人欺负更底层人的生活状态。《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8：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弄到这种地步:在他的一生中，最近四五十年以来，他一次也没到这条河边来过，或者，即使来过，却没注意过它。要知道，这是一条相当大的河，并非不值一提的小河，在这条河上原来可以捕鱼，再把鱼卖给商人、文官、车站小吃店的老板，然后把钱存进银行；也可以驾一条小船从这个庄园赶到那个庄园，拉一拉提琴，各种身份的人都会给他钱；还可以试一试用船运货的生意，这比做棺材强得多；最后还可以养鹅，冬天把鹅宰掉，运到莫斯科去，单是鹅毛一项恐怕每年就可以挣十个卢布。可是他白白错过时机，什么事也没做，多大的损失！哎，多大的损失啊！如果把这些事一齐干起来，又是捕鱼，又是拉提琴，又是用船运货，又是杀鹅，那会挣下多大一笔钱！可是这些事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生活白白过去了，没有一点好处，没有一点欢乐，完全落空了。析文8：当棺材匠感到孤独的时候，他开始后悔了。但他不是觉得自己在道德上有过错，而是觉得错过了机会。是这种对生活的敌视让他失去了很多机会。他在家呵斥太太，从未注意到这条河，河上的船是可以捕鱼的，柳树让他想起了死去的小女儿以及曾经的美好记忆。原来在我的生活里，不止有棺材、记账，还可以有别的。这真是一种损失，但这不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带来的道德问题，而是如果自己不那么看人嘴脸，就会有更多挣钱的机会，如果没有那么多憎恨与恶意，人们彼此之间都会得到很大的好处！（一般人会想象有更多的美好）。这就是契诃夫特别出色的地方，他的文笔让人物处于人物自身的逻辑中，他没有言说道德，没有让主人公痛改前非。心里动了一下，这“一下”是指有所改变，不会很大，但可以有别的选择。后来老头儿自己身体也不行了，小说一波接着一波，把黑色幽默给推起来了。人不能从生活里得到好处，却可以从死亡中获得。因为死了就可以不用再支出任何费用，这就赚了。契诃夫强调细节的丰富性之二(云峰提供)如果用传统的表达方式，那就是对黑暗社会的批判，对现实的抨击。如果放在人物处境里，我们会看到非常自然的逻辑推演。契诃夫非常稳健地把小说情绪与黑色幽默给推高了。棺材匠不想道德是非，而是从经济角度来决定这是否明智。《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9：门闩响了两声，罗特希尔德在门口出现了。他大着胆子走过半个院子，可是一看见亚科甫，却忽然停住脚，缩起脖子，大概是害怕了。他开始用手比划，好像在用手指点着表明现在是几点钟似的。“过来吧，不要紧的，”亚科甫亲热地说，招手要他走过来。“过来吧！”罗特希尔德狐疑而害怕地瞧着他，往他那边走过去，在离他一俄丈远的地方站住。“求您发发慈悲，别打我！”他说，蹲下去。莫伊塞?伊里奇又打发我来了。他说:“你不用怕，再到亚科甫那儿去一趟，就说缺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行。星期三有人办喜事。……是啊！沙波瓦洛夫老爷嫁女儿，那姑爷是个挺好的人。婚礼可阔气啦，嘿嘿！”犹太人又说，眯细起一只眼睛。“我不能去……”亚科甫说，呼呼地喘气。“我病了，老弟。”Elsie与母亲(上图赵蘅提供)照片上无交集的两人，在群里的对话相当有趣。(下图岑玥提供)他又拉提琴，眼泪从他眼眶里流迸出来，滴在提琴上。罗特希尔德注意地听着，侧着身子对着他，两支胳膊交叉在胸前，脸上那种惊恐困惑的表情渐渐转为悲怆痛苦的神色。他转动眼珠，仿佛心里感到难以承受的狂喜，嘴里说:“啊！啊！啊！……”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流下来，滴在他那件绿色的上衣上。析文9：犹太人畏缩地请老头参加演出，是一个阔佬的婚礼，缺个拉琴人。老头不说话，开始拉琴，一边拉一边流泪。犹太人见了惶恐。琴声悲怆，犹太人眼珠转了，感情上有一种难以承受的狂喜，眼泪落在衣襟上。《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10：后来，亚科甫躺了一整天，心里愁闷。傍晚神甫来听取他的忏悔，问他记不记得犯过什么特别的罪。他极力运用他那很差的记性，又想起玛尔法不幸的脸色和犹太人被狗咬后的叫声，声音微弱地说:“请您把提琴送给洛希尔吧。”“好，”神甫回答说。析文10：临终忏悔考验善恶。当神父问老头儿有什么需要忏悔，老头儿有一点被惊动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罪，只是想到眼前事，比如对犹太人不好。只是对牧师说，把琴送给犹太人罗特希尔德。古董花园的窗里窗外(陈平提供)这里提到罗特希尔德，因为之前犹太人来过被他赶回去了，这样写算是前后呼应，吻合了契诃夫的一句名言，“如果你在第一章说墙上挂着一支来福枪，那么在第二章或第三章，它肯定会开火。如果它不开火，它就不应该挂在墙上。”这句有名的“契诃夫之枪”，已成为剧作的基本原理，可以帮助编剧建立一个整体连贯的叙述。《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读文11：如今，城里的人都问:罗特希尔德从哪儿弄来这么好的一把提琴？是他买来的呢，还是偷来的，或者也许是人家抵押给他的？他早已丢开长笛，现在专拉提琴了。他拉的提琴也象他从前长笛那样发出悲凉的音调，可是每逢他极力模仿亚科甫坐在门口拉过的那首曲子，就会拉出一种极其悲苦哀伤的调子，使得听众纷纷落泪，最后自己也转动眼珠，喊出“啊！啊！啊！……”的声音。城里人都喜欢这首新曲子，商人和文官争先恐后地请他到家里去拉，每次都叫他把这首曲子拉上十次以上。析文11：小说的结尾，后来很多人看到罗特希尔德拉小提琴，问为什么这么好听？很多人请他演奏，给了他许多钱。这个小说完美度极其纯粹，到顶了，每个细节、情绪的掌控以及心理活动、每一句台词，都非常到位。我与童道明老师谈到过“隔膜”，夫妻间的隔膜，棺材匠的麻木，没有感情，最后才有一点小小忏悔。我当初读这部小说的想法太浅了。我认为它不但讲到了夫妻问题，而是描述了一种常态，鲁迅写的也是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当你不得不面对与你无关的人的生死，你也许会掩饰自己的冷漠，说几句安慰的话，显得言不由衷。但是大部分情况，就连这种体面都没有。曾经有过一个新闻，一个人在一个有很多人参加的葬礼上，他笑了一下，这个表情被抓拍到了。但你无法责备这个人，因为这与他无关，但是办丧事的人一定会觉得此人丧尽天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没有冒犯你，但你却因为我而受伤。契诃夫晚期作品比较完美，这种讽刺，这种悲悯，太深刻了。我的一本书《勇敢的人死于伤心》里有讲到卡佛的一个故事《一件有意义的小事》，讲的是一对夫妻刚有孩子没多久，孩子生病就医，医生该干嘛干嘛，认为这个病不要紧。孩子发烧，烧没退，这对夫妻一副懵懂的样子，等着孩子康复。晚上孩子就没气儿了，蛋糕房来电话问订的蛋糕还要不要了？这个时刻其实是让人心里发毛的，这对夫妇用暴怒的方式来应对这个电话。但蛋糕房来回催了好几次，最后还把蛋糕给送来了。送蛋糕的人在知道了夫妇失去孩子的遭遇之后，有点失落。他们就开始聊天，蛋糕房师傅说他也有过丧失的经验。不知不觉天亮了。这个故事讲的是人间常态，但隔膜打开了，因为通过交流。契诃夫强调细节的丰富性之三(曹怡提供)而以色列人改编的这个小提琴的故事，隔膜没有打开，却增加了有关隔膜的细节。它增加了四个人，两个妓女，两个嫖客，他们吹嘘彼此的体验，互相嘲笑，也增加了马车夫的角色，马车夫说“我儿子死了，你们好开心啊！”。这个马车夫就是《苦恼》里的那个人设，他的痛苦无人诉说，只好讲给马儿听。在我重新读这部小说的时候，我觉得每个人都会遇到隔膜，你不用去想，不用准备如何应付就能把你压住了。小说的结尾，犹太人拉小提琴，拉得好，人们给他很多钱。但是谁能懂得他呢？懂他的老头儿去世了。以色列舞有一种哭泣，它的一切你会懂的，能够懂得哭泣的是音乐。犹太人继承了这把小提琴，也把音乐媒介继承过来了。约书亚?凯纳兹是以色列人非常喜欢的作家，他写的《爱的招魂》是由黄福海翻译的，非常棒，是我心爱的小说。小说里面有两个主人公，一个叫阿威冷，一个叫伊兰。其中有一个情节，这两人开了房地产经纪公司，一出场就有对话（大意）：契诃夫与妻子伊兰：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阿威冷：没什么。伊兰：最近你对我有意见吗？你总是不讲话。阿威冷没有回答。伊兰：你这样的表情被客户看到，会被人误认为公司快倒闭了。阿威冷：我长的就这样。人都会有难处。这时候女秘书回来，带来了咖啡、茶、面包圈和糖。女秘书把食物先给了伊兰，然后给阿威冷。阿威冷想：凭什么，我比他还大呢！他是老板，我也是老板。他们俩有那种关系，还莫名其妙地笑，还不嫌丢人。（一种难以释怀的心情，不是谁是上司，而是一种关于事物的秩序，而这种秩序只是一些琐碎小事，阿威冷被生活击败了，且无人帮他）。其实，只要人们看到他俩，就知道谁更像老板。伊兰经常读报纸，找寻经济方面的信息，穿着白衬衫，长裤，藏青色西装，戴领带，有时还喷香水。而阿威冷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样子，不修边幅。女秘书也知道自己是谁的秘书，就像每条狗都知道谁是主人。阿威冷通常干着类似记账的杂活儿。早晨聊过了，中午回来，情绪上想缓一缓。伊兰：我俩这么多年了，很少有冲突，也没有猜忌，我很喜欢与你做同事。虽然我们差别大，但是开诚布公。我尊重你，掏心掏肺，你也别不高兴。阿威冷：我没有不高兴。伊兰：你对自己的外表可以重视一下了，你的胡子都遮住了你的脸。我们是朋友，但我也要说，你总可以换一身衣服吧！阿威冷：就算剃了胡子，换了衣服，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我就这个样子了。伊兰：你说的什么话。我当然是善意的。你换一换衣服，改变一下，你从善意的角度想一想我说的话。……你们从这里面看到了多少隔膜。俩人无法交流，你看到的合伙人是这样的，你感受到了什么，你失去了什么，心里沮丧，不甘心，还忍着，以至于这种隔膜越来越深。就像《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里那对棺材匠夫妻，他们一开始肯定也不是这样的，到后来有想法也不说，忍着，这样隔膜就越来越深。优雅的女士们(人与自然提供)我还想就这个故事补充几点：犹太人在俄国、在东欧有着典型的形象：小提琴手，男的，带着忧伤，穿着黑衣服，在家门口拉小提琴。他们在进入音乐状态时是不会考虑生计的，却让别人感到他们很有一套，让人有疏离感。小说里的犹太人只说了没几句话。面对棺材匠的粗暴，他也不过说了“可是请您小点声，要不，我就把你扔过篱笆墙去”。犹太人不敢顶撞、威胁，用看着可笑的方式去反驳对方。人们对俄罗斯犹太人、吉普赛人等这些人居无定所的状态表示鄙夷，其实这来源于他们对自身生计状态的不满。犹太人所给予的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他们跟你有什么交易了，便会巧舌如簧，人也变得唯唯诺诺，他们的话语摆脱不了对方的冷酷。在小说里，小提琴被俄罗斯人拿着，且俄罗斯人是生意人，带着犹太人的特点。但是这把小提琴，从俄罗斯人手中递给了犹太人（与富翁同名的犹太人），也并非是棺材匠看得起这个犹太人。而是老头儿快死了，平时对犹太人也不好，就算是做件好事儿吧！小说的主题就是隔膜，是互不理解。这把小提琴在交割、转移的过程中，以哭泣来传递，好像感觉这是两个民族之间共同的心灵空间。年，契诃夫对反犹活动特别敏感。这时候他自己的日子已经挺好过了，所以对穷人、弱智等边缘人群有所关心。契诃夫要告诉大家，不同的人之间，情感是相通的，都有被音乐打动的时刻。我们现在的文艺工作者，相声创作者所创作的作品，很多受了契诃夫的影响，不能为搞笑而娱乐大众。人人都有经历，不说出来，却撕咬着内心。年，我在上海采访了前来访问的阿摩司?奥兹，说到契诃夫（当时我对契诃夫是有成见的），奥兹的温和让人想起他们夫妇二人最崇拜的作家之一，俄罗斯人安东?契诃夫的所谓“淡淡的幽默”。他的温和是发自内心的，从永远不紧不慢的语速中，从每一个有节奏的手势中，从每一个和蔼的笑容里渗透出来。这对夫妇表示他们最喜欢契诃夫，那么多作家不讲，他们就讲契诃夫。面对一群记者，他们说最喜欢那故事了，就是关于一个棺材匠的故事。当时我脑子里过了一下。以色列人对契诃夫的感情是特殊的。我摸索了思路，奥兹及其同行的作品中有着对人与人之间距离感的敏锐度。犹太人家庭有个传统，每到周五太阳落山，必须24小时不能工作，不用电、火，交通工具。这是考验亲情纽带的时候了，你们的情感沟通是怎样的，如果你们之间有隔膜，你如何忍受这24小时？家庭关系该如何维系？再加上如果还有很深的代沟，这24小时是煎熬，还是破裂？契诃夫不写大的事情，比如战争、革命，他写的是人间烦琐的事，而这种事足以将人推到人间深渊。随着这个契机，我才进入了契诃夫小说的深度里。《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写于年，《带小狗的女人》写于年。我曾经给人讲过，对方没有感觉，不知有何可说。大部分人是通过叙述情节去加深理解的。而婚外恋，以及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往来，一点点感情就会推动这种关系的危险性。典型的男人“轻忽”，就是轻视后果，贪图眼前欢乐。小说结尾，棺材匠发现自己有白发了，有了那种忏悔的感觉，就是妻子为自己牺牲太多了，尾声所写的“一种极其悲苦哀伤的调子”刚刚开始。四处观察、揣摩的画家赵蘅(小月小提供)对于当时的读者，这是小说应该有的结局，这种结局令人震撼。一开始我读这部小说的感觉与评论家类似，“有趣味的思想”，仅仅是昙花一现。布宁评论道，他有才华，结尾有待真正创造性的手笔。当时布宁是反动评论家，但面对作品，他是直言不讳的。但我们现在认为这种评价是浅的，是不够的。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因为作者做了大量修改。里面的对话，初稿是比较长的，修改后就显得精简了，每句话反映了不同的状态。小说的影响很大，现在还有一个“契诃夫活着”的网站。它要求你答十道题，根据答案，来判断你是小说中的哪个人物。比如，你在度假中遇到罗曼蒂克之后，A事后忘了，B一起度过，仅保留甜蜜回忆，C顺其自然，D放下一切，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带小狗的女人》中，头脑理性的妻子，缺乏丈夫需要的东西。而丈夫心里放不下情人，常常撒谎去找情人，点燃激情换来情人的心动。人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他是有妻子的人，为什么她是有丈夫的人？中国有句老话，“不如珍惜眼前人”。当男人心里一动，他便成熟了，提高了。进入婚姻，认识到这种成熟的必然性，就又提高了一步。一动？是什么样的感觉。布宁没有看到小说就应该停留在这个层面上，而认为应该有结尾。很多读者认为，他们要是能够活在这个小说里就好了。那就不用再考虑相聚有多久，离别有多久。甜蜜像藏品，留在博物馆里不褪色。一直存有幻想，没有后果，生活里一直有好的颜色。读者请作家签名(赵蘅、许树建提供)《灯光》写于年，对比之下，看出了契诃夫后期作品的进步，《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和《带小狗的女人》是巅峰之作。契诃夫早年的作品，很多事情还没有想清楚。当要写深沉的东西时，内心就比较轻。他被认为是一个欢乐的人，爱看戏，站在人群之外。作品改了几次，都没有改好，考虑欠周。《灯光》讲到修铁路，工程师与大学生在一起工作，晚上聊天。大学生比较悲观，愤怒，处于年青人的虚无状态中，感到活着无意义，求死。而工程师则劝大学生不该有这种想法，但没能说服大学生。他个人的偷情经历，是有结论的。他是一个有忏悔情绪的人，因为把女人落在那里了。以上几点都没有能够说服大学生。工程师自欺欺人，做事不堪。两人对话不在一个点上，而作家是两个对话者的旁听人。他离开时，远处的灯火往黑暗里延伸。有路，却不知道往哪儿去。契诃夫讲的东西合理，但没讲好。描写男女私情显得拖沓，想讲的东西里没有“一动”的感觉。在悲观、虚无方面，停留在悲观之外，显得一切都没有意义。当你读到《罗特希尔德的小提琴》这部小说时，对悲观、虚无的认识加深，放在棺材店里，便彻底沉没。这比年青人刚接触社会就感到没希望要深刻太多了，讽刺的感觉出来了，没有感到彻底无望。年的契诃夫《灯光》读文1：这是个八月的夜晚，天上有星，然而四周黑暗一片。我有生以来从没遇到过眼前我偶尔闯进的这种奇特环境，因此我觉得这个天上有星的夜晚比它实际的情形更荒凉、阴森、黑暗了。眼前我待在一条还在修建中的铁道线上。修完一半的高路堤、沙堆、土堆、碎石堆、小屋、深坑、东一辆西一辆的独轮手推车、工人居住的土屋的平顶，总之，这一片乱糟糟的景象被黑暗涂成同一种颜色，给大地加上某种稀奇古怪的外貌，使人联想到开天辟地以前的洪荒时代。我面前横陈着的这些东西杂乱无章，因此在那片挖掘得很难看而且面目全非的大地上看见人的面影和细长的电线杆，倒会觉得有点奇怪了，这两样东西破坏这个画面的整个格局，几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电线在我们头顶上很高的地方哼着单调的歌曲。析文1：这段写得特别用心，作者提供了洪荒年代的联想，让人置身于没有人类历史的时刻，令人想到世纪末的思潮，对于人心理的探究。《灯光》读文2:那类灯光就成了一长排，越远越密，也越模糊，沿着铁路一直伸展到地平线上，然后往左拐一个半圆，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那些灯光一动不动。它们跟夜晚的寂静、电线的悲歌，似乎有着某种共同的东西。仿佛在路堤底下埋藏着一种重大的秘密，只有灯光、夜晚、电线才知道。析文2：这种语言惊人，秘密叙述，完全吻合世纪末之前很多作家的心境。比如儒勒·凡尔纳的《地心游记》；弗洛伊德的《下意识》；意识流的出现……欧洲是和平的，俄国是停滞的。人对心理探寻有了兴趣。在小说发表十多年之后，约瑟夫·康拉德《黑暗的心》发表了。它讲的是在泰晤士河口，有几个船长在聊天，有关远方的冒险故事，是那些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轶事，各种传奇。那时候的英国人像风筝一样，带回来各种信息和很多传说。马洛讲了他在非洲的探险故事。那是地球上最黑暗的地方，对于黑暗中的黑暗，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小说里会经常跳出来故事，或者描写环境，或者树林的声音，云彩的暗淡。云老师的力臂与赵老师的手(小月小、远方提供)《灯光》的结尾部分，“我忧郁，而且有点烦闷。烦闷、寂静、海水的呜呜声，渐渐把我引到刚才我们谈到的那种思想上去……您利用每一分钟孤独的光阴和每一个方便的机会让您的思想驰骋，什么生活没有目标啦，坟墓里如何黑暗啦……”这些文字里有特别的氛围，但没有写好，里面有契诃夫没有想明白的地方。布宁说，小说家明显有问题，小说有想法，但没写好。他的批评是不留情面的。但小说里也有值得推崇的地方，一个是关于洪荒的写法，另一个是有关《旧约》的场景。年对于契诃夫的写作来说是一个转折点。如果说年之前，契诃夫是一位高档的通俗小说家，那么之后他的写作变少了，那一年还写了《跳来跳去的女人》《第六病室》。3月份契诃夫买下梅利霍沃庄园，他招待客人，扶掖后辈，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写作。莉?阿?阿维洛娃与契诃夫有通信联络，她对契诃夫的感情有很细腻的描述，让人感觉她很欣赏他，而不是在捧他。她对两人的初次见面有过书写。契诃夫是在阿维洛娃的姐夫、《彼得堡日报》主编胡杰科夫家里遇到她的。他俩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愉快。契诃夫把她当成小姑娘，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揪着她那根又粗又长的辫子笑道：“这样的辫子我还没见过呢！”当阿维洛娃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快满周岁的男孩时（我要给孩子喂奶了），契诃夫弯下腰，正视了我一眼，“您有儿子了？真的吗？这太好啦！”。阿维洛娃当时深为感动。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当得知一位姑娘已经有了儿子，心里会有失望，但契诃夫的情商不同一般，眼里依旧喜悦，表达庆祝之意，高于男女感情。一部珍贵的回忆录阿维洛娃描写道：“有时候，偶然发生的事是很难说清楚，甚至很难捉摸的。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只是亲切地互相瞥了一眼。但是这一瞥却包含着丰富的内容。我的心仿佛轰隆一声爆炸了，那光耀夺目、喜不自胜的火焰随之上升。我丝毫也不怀疑，安东·巴甫洛维奇有着同样的感觉，于是我们便又惊又喜地互相对望着。”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小说里，绝对经典。同样的心里一动，人的热情在这样的机缘里爆发了。究竟是什么，不说，只是观察、记录。另外一个女主角，从另一个角度来写契诃夫，她是塔?利?谢普金娜-库帕尔尼克，这段写的是她是如何在契诃夫的梅利霍沃庄园里去理解契诃夫的写作的。“我到那里去时，尽管庄园转到契诃夫一家手里不过一年，得到的印象却仿佛契诃夫全家人老早就住在那里了，契诃夫的父亲巴威尔·叶果罗维奇就是在自己的“修道小室”里变老的，而孩子们也都是出生在这所已变得那么舒适的屋子里的。屋里的陈设再简朴不过了，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东西；主要的装饰是窗明几净，空气充足，花木扶疏。那些房间有点像自己的主人：巴威尔·叶果罗维奇住的小室里有神龛、小灯、药草气味和许多大簿子；每天在大簿子里用一行字写上所有的大事，例如：“十四日女孩子们从林子里采回铃兰。”“十五日玛丽尤什卡烤薄饼烤得好极了。”“十六日一个牧童被雷击死了。”“十七日米沙结婚。”“十八日客人来了，床垫不够用。”“安东生气了。”“牡丹开了。”等等，等等。不论是愉快、悲伤，还是新闻，都庄严而平静地写在一行里。从这些笔记中可以明白，安东·巴甫洛维奇善于用一句话简练地描写整个情景的本领是从哪里来的，例如，通过“堤上闪闪发光的瓶颈”(契诃夫的短篇小说《狼》)，把整个月夜的景色反映出来了……”契诃夫在年4月29日写给阿维洛娃的信：“对春天乡间的美好感受：“现在乡间很好。不仅是好，甚至是美妙。真正的春天，绿树成荫，天气暖和，夜莺在歌唱，青蛙在喧闹。我没有钱，但我是这样想的：富足的人不在于他拥有很多钱财，而是在于他现在具备条件生活在早春提供的色彩斑斓的环境中。”契诃夫写自然有一种神韵，一体的感觉，这有多么奇妙。《第六病室》剧照年的《第六病室》曾被认为是革命小说。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契诃夫写得很复杂。在一个监狱（医院）里的病房中，关着一些人。其中有一个没落贵族的后代格罗莫夫，他心里愤怒，却优雅地帮助别人，有被迫害妄想症。院长年轻有为，认为要整治，要改革，后来他发现行不通，便很消极，变得与国家一样没希望了。格罗莫夫很愤怒，认为院长不该这样。最后院长被人坑害了，被人用优雅的方式关到病室里。两个主人公一前一后想要冲出病室。年之后，契诃夫真正承认自己是悲观的人。《第六病室》的格罗莫夫为什么会被抓关在病室，一般人想象他是被害了，一个正直的人被压制了。因为他曾经是法院的书记官，法官会判错案、抓错人，对受害者怀有同情。看到被羁押的人，想到这可能就是日后的自己，就会感到紧张和恐惧，总感到有密探在身边，也担心自己会无辜被抓，就连房东家里来了陌生人都会让他心惊。又有一天，附近水沟浮现出尸体，他害怕被抓，躲到了地下室，看到修火炉的工人，以为是警察来抓他。就这样疯了。整个过程离奇、荒诞，体现了迫害妄想症和精神焦虑者的状态。契诃夫同情格罗莫夫，因为他超越了隔膜，这种无处不在的隔膜。这种超越的隔膜，就是一种移情，就是沟通，与不认识的人沟通，有一种代入感，因此而发病。这是一个很大的悲剧，个人敏感到破坏了或者说失去了被称之为“麻木”的保护层。很多人已经坦诚到麻木的地步。之后，契诃夫用疯人院（浑浑噩噩过着蝼蚁般的生活）的眼光看俄国，之前是用戏院的眼光。而监狱起码有是非，有昭雪，有黑白分明的时刻。课程快结束了，读者莲实有心向大家介绍了契诃夫悲伤的童年，并引用张炜的文字，“契诃夫出生于一个‘贫贱’家族，直到祖父一代才赎出了农奴身份。父亲经营杂货铺，对少年契诃夫严厉管束，让他从小站在柜台前不得离开。契诃夫回忆说：‘我没有童年。’我们知道无论幸福或不幸福，人总是会有童年的，可契诃夫竟然直接否认了它的存在，听起来真是异常悲凉。”她提出了自己的思考，契诃夫童年不幸，为什么早期会写喜剧或者风俗性小说？《第六病室》的主人公对受害者的移情超越了隔阂，那种心理变化与超常的疯狂，使人联想到尼采。年1月3日，在意大利城市都灵一个广场上，宣称上帝死了的哲学家尼采看到一个马夫疯狂抽打一匹拉车的老马。他冲上前去，抱着马的脖子痛哭失声。身着藕荷色风衣的中者为莲实有心(叶子提供)二、画外音：小红帽Ting是8点过后到达古董书店的，看得出积极性甚高，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她本想在咖啡馆里用早餐的。原本11点开门迎客的咖啡馆在许老师的协调下，已答应提早开门了。店门口在修路，空间里布满了挖凿声和尘土，许老师再协调，先挖离店面近的地方，之后再处理远处，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听课效果了。我们这个团队里，少不了像许树建老师这样热心的外交部长。9：45进入咖啡馆。暖场。大家彼此交流，彼此认亲(有些都是第一次见面)，相互合影，还有热心读者带来了云也退、赵蘅老师的书，请他们签字。然后点饮料。10：15进入自我介绍程序。10：30正式开课。这样的排座方式，自然又和谐，不搬动桌子，顺桌椅而坐，把主讲人云老师自然地包裹起来，好像害怕他的双臂会着凉。说到云老师的力臂，群里早就议论开了，一道型男风景线，当时就在揣测他今日的着装。远方老师说，两年前他们组团去俄罗斯，也是十月份的金秋，云老师也是这样的着装，白天气温迷人，晚上便是超人。云老师穿着短休闲，而赵蘅老师披着大衣。画作：赵蘅摄影：Elsie健美的臂膀让我想起两个人，女生是米歇尔·奥巴马，男生就是云也退。一个气温在十度以上基本如此着装的人，他的衣橱已经让我失去了好奇心。但是，他与童道明先生的对谈，与奥兹夫妇的交流，以及对于俄罗斯文化、以色列文化的亲近，让我对这个人兴趣倍增。而且，我对云老师的期待非常高，他的文字一直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