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出山,可成远志

动物学家王希成的雁荡采集旅行,如果是可被看成模山范水、寻幽探胜之举,那植物学家钟补勤年5月的雁荡采集旅行则显得本职许多。

钟补勤(-?),浙江镇海人。植物学家,北京大学、浙江大学标本室及第一个植物园(在浙大)的创建者。中国近代植物学开拓者钟观光长子,年起即充当钟观光助手,往各地采集植物。年任北大助教,后转任浙大教员。年应台湾林业试验所所长林渭访之聘,任该所标本馆技正,在台湾各地调查采集标本约号。20世纪二三十年代曾数次往雁荡采集植物。

为谋取种苗,采集雁荡

年5月,气候融和,植物恰当花期,钟补勤为浙大植物园谋取种苗,并兼制蜡叶标本,以充校内之藏品,往普陀、雁荡等地采集植物教材。同行者陈谋,早期植物学家。9日,自温州双门外环海轮埠乘利泰船直驱白溪,晚投宿观音洞。

前二日,采集东谷

10日晨,往东外谷采集。越谢公岭,在岭脚小溪中采集多种。又里余,得奇榧一本,大可合围,秀茂可爱。一里抵石佛峰,大麦兰丛生其上,亦采得之。三里至大荆,饭后,过蒲溪,转登石梁洞,在洞旁采集移时,后由原道回观音洞。

▲榧树,果、花、根皮可药用

11日,出观音洞,二里至净名寺,“溪南杂木林,品种繁多,足资搜讨”。约二里,至灵岩,在小龙湫潭下采得奇异蘘荷一种,又羊齿类植物多种。复里余,望天柱峰,壁上兰科植物甚盛,而削立千仞,“无由采取,甚为惋惜”。晚寓观音洞。

▲蝴蝶姜,蘘荷科属。蘘花科有余种

▲蘘荷,有阳荷、阴荷之别,阳荷可食用;阴荷可入药

▲羊齿类植物,即蕨类植物,雁荡山已发现有种

中三日,转到西内谷

12日晨,仍由观音洞出发,十三里至下灵岩村,屋旁竹柏一株,大可合围,正在开花,猱升采之。继过马鞍岭,四里达能仁寺,并午餐。午后观大龙湫瀑,瀑下龙潭,澄碧可镜,傍生耐湿性植物颇多,采集至晚而返。

▲竹柏,根、茎、叶及果实均可药用

▲竹柏花,3-4月开

13日晨,由大锦溪行,经数小谷,三里至罗汉寺,往采集芙蓉峰下。复回渡大锦溪,过瑞鹿峰麓,登道松洞、千佛岩,上多岩珠、苦苣及大麦兰、小麦兰、草珊瑚辈,再至龙湫背。

▲岩珠,又称石仙桃,全株可药用

▲苦苣,具清热解毒功效

▲草珊瑚,可食用和药用

14日,天雨,就近至火焰峰、大锦溪采集,衣湿不克持久,遂回能仁寺整理标本。

后五日,复回东谷

15日晨,复返观音洞,以王希成之托,采得蝾螈三十余条。四足,尾长而纵扁,头扁平,背苍绿色,腹部有红色斑纹。

16日晨,登长春洞,发现大藤本一,复叶三出,似为豆科物,而未至花期,不知所属;更是觅旧果不获,而干大又不能搬取,“甚为可惜”。转由洞傍攀岩至长春峰巅,岩上多岩珠、茉莉苞及数种热地性莓类,沿途采集。

▲茉莉,花、叶有治目赤肿痛,并有止咳化痰之效

17日,偕挑夫溯鸣玉溪西行三里至南坑,山岩峭逼,处处有泉水下泄,认为“是等境地,最为植物繁殖之所”,即留意考察,随采随行,有奇丽之蘘荷科物,状似高良姜,发生石隙,丹葩怒发,佳香喷溢。挑夫又云,昔日此地古木参天,颇多猴子,今日已绝迹。

▲高良姜,可具温胃止呕,散寒止痛功效

▲高良姜花

18日,念净名寺多杂木林,复往采之。五里至蓼花嶂下采集,遇药农由金鼎峰披荆而下,并示以布囊,内满贮悬钩子果实及马蹄香(即杜衡根)、地橘子(即紫金牛)等。半里至铁城嶂,有数种幽草,悬生壁上,而以蟹公钳为多。又里许至龙头岩,采得马蹄豆。路上皆生野油桐,沿溪成林,花已半谢,绿果成簇,亦殊美观。

▲悬钩子,又称树莓、山莓,果可食用,根、叶可入药

▲马蹄香,茎和根可药用

▲紫金牛,全株可入药

19日,以离校日久,材料尤恐变坏,即由白溪埠乘船离雁。

小草出山,可成远志

雁荡山处于华东植物区系和华东植物区系过渡带,资源宏富,吸引众多学者前来采集和研究,进而认识植物。年钟补勤在山十日,就有采得苗木一百五十余种,干制标本二百四十余种。在山为小草,出山成远志。诚如橡胶树转动世界,棉花引发工业革命,总往往是由采集开始。雁荡山草虽不具备这般大功能,却是对雁荡山植被结构,及植物若干迁移路线变化有莫大的学术价值;更甚者,已发现的十数种模式标本,对确定或发表某一植物学名,极具参照价值。

▲竹柏标本,钟补勤年采集于雁荡灵岩

▲毛冬青标本,钟补勤年采集于雁荡灵岩

▲猴欢喜标本,钟补勤年采集于雁荡山

▲红豆杉标本,钟补勤年采集于雁荡灵岩

▲狗骨柴标本,钟补勤年采集于雁荡山

▲变叶榕标本,钟补勤年采集于雁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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