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里的野花、野草布满了春天。
一些野生的中药材,夹杂在春天里,这也是我们上坡寻找的对象。
布谷鸟的叫声很响亮,但感觉很远,有点儿只闻其声,不见其鸟。春天的农事早已拉开序幕,社员们在坡里忙碌着,一头牛把春风拉个趔趄。
堰上一团团的蚊蒿花儿,鲜艳地开着,一棵棵远志,有的在蚊蒿堆儿里竖着“细高个儿”,有的不甘寂寞地在某个角落独树一帜,擎举着紫兰的小花。
我和小伙伴们扛着镢,挎着筐,在坡里寻觅远志这纯野生的中药材。我的经验是,远志棵子越大的根系越粗,在家北和东岭的沙土堰上居多,家西是山地,家南是麦田,远志相对较少。
我不知道远志有什么药用价值,只知道刨回家,用锤子轻轻把根砸一下,再用手把根皮撸下来,然后放在簸箩里晒干。攒多了,就去收购站卖掉。
家乡的药材种类很多,有桔梗、艾蒿、麻老婆脸、车前子等,听父亲说还有沙参,母猪沟就有,我却从未见过,见了也不认识。
母亲喜欢采金银花,每年母亲都采很多金银花,将其晒干,保存起来。“泡了当茶喝,能祛火,消炎,预防疾病。”母亲总是说:“咱采的这金银花是纯野生的,还没有张开的那种,效果最好。”不知母亲说的有没有道理,反正我见很多人都在采。
半夏也是药材的一种,长在地下,呈球状,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玉米地里有时也能碰到。西山脚下,一种叫白卜子的药材,碰见就是一窝,刨出来白白的像小瓜状。
还有一种药材叫野栗子,根红红的,也是我们镢刨的对象。那年月没有其他经济来源和收入,采点药材兴许还能弄点零花钱。当然也有蝎子、土鳖子和蝉壳等动物类药材。
“看,一条蛇。”伙伴的眼尖,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我一看真的是一条手指般粗的蛇。其实蛇也是一种药材,只是我们不敢捉,眼睁睁看着它躲进草丛,悄悄溜掉。有时在堰上还能看到蜕掉的蛇皮,这也是药材,但我们不知道该要还是不要。
连下三场大雨,下透了地,知了猴(我们叫哨前狗子)就在黄昏时刻,争先恐后地往树上爬了。
奇怪,那时的人们明知知了猴好吃,却没人捉。第二天,树干上、草茎上有很多蝉壳,供销社不收,我们就不采集。不过有时也抓几个蝉壳,拿在手里玩耍。
下过雨后,有时还能在地上捡到一只活的知了,在地上平躺着,偶尔叫几声,我们怀疑是被鸟啄伤,或者被雨水打落,谁要捡到了一定很惊喜。
王子山上的石堰被父亲翻了个遍,他在掀蝎子。父亲不知从哪讨来一个小镊子,上山放羊时,随身带着一个瓶子,每掀到一只蝎子,他便放进去,日积月累,竟然捉了大大小小五百多只蝎子。
父亲把几个闲瓮和木箱腾出来,专门放蝎子,他在里面放上沙土、石块等,摆在小北屋里,俨然一个养蝎子“专业户”。
既然捕获了这么多,就得想法卖掉,遗憾的是,父亲不知哪个地方有收购的,好歹问了一家有收的,价格还不合适,父亲没舍得卖,结果,让他白下了力。因不会养殖,蝎子们一个个相继死掉了。
土鳖子在我们王子山上的石头下,有时能找到,在家中的坯土下,也能见其踪。只是我胆子小,不敢捉。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家乡的好多药材,有的不再被人采集,有的不知啥原因绝了迹。只有勤劳的父亲和母亲,都八十高龄的人了,还不时地游走山野,去采集点药材。父亲采集的是蝉壳,母亲采集的是金银花和酸枣。
三年前,父亲采集蝉壳时,发现了一个巴掌大的野灵芝,并将其采回了家。对于父亲来说,这个收获真的不小。他将灵芝和生长灵芝的那块木头,一块挪到一个大搪瓷缸里养了起来,眼瞅着灵芝一天天见长。
采集药材时,有时也会遇到危险,有次父亲就惨遭不幸。
那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到了,这天也是母亲的生日,我们回到了老家,发现父亲心情很不好,感觉很难受的样子,问后才知道,父亲反反复复发烧,已经达半月之久,虽然从村里卫生室拿了药,但是效果不佳。
我们吃完饭,便动员父亲去城里看病,医生初步诊断为出血热,这下还了得,医院的熟人请来专家会诊,结果父亲是被蜱虫叮咬而中毒。
看了看父亲的腿部,真的是有好多处蜱虫叮咬的牙痕。父亲也承认被蜱虫咬过,但没想到这么厉害。听说,有些人被蜱虫咬了中毒而死,父亲真是命大!
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过近二十天的对症治疗,父亲转危为安,而且很快恢复了健康。
如今,父母不愁吃、不愁穿,可是他们还是闲不住,还是去山里采集中药材。
家乡的中药材,牵动着我的记忆和父母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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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作者简介
苗茵葆,原名苗因葆,男,年生,山东莱芜人,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莱芜区作协会员,北京哲理诗学会会员。自年开始,先后在国内报刊、杂志、网刊,发表各类文章、作品余件,获奖60余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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