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中医药健康文化推进行动

年第3期总第54期

在中国文化里，“士”这个字是被赋予了特殊含义的。孟子曰：“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意思就是说，没有固定的资产而依然能坚守自律之心和道德之心，只有士能够做到。那么，“士”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呢？

在传统儒学文化当中，“士”是一个可以和“君子”相提并论，或至少是一个具有成为君子潜质的称谓和形象。“士可杀，不可辱”，“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可以看出，士在中国古代社会中的地位是相当高的，“士大夫精神”也一度成为中国读书人的心灵归宿。那么，“士大夫精神”或者说“士人之心”到底是什么呢？

有这样一个汉字解答了我们全部的疑惑——志。你瞧，这个字造得多好，一看之后便即刻会意，士人之心谓之“志”！没有比这个字更能够诠释中国的士大夫们读书立志、修齐治平的胸怀和追求了！

唐代王勃在其著名的《藤王阁序》中这样写到：“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今天读来，“青云之志”所描摹出的“志之高”固然令人心潮澎湃、振奋不已，但是诗人更借“穷且益坚”和“老当益壮”八个字传达出了自己作为士大夫阶层一份子“远志”的信念。不过，你是否听说过，远志，其实也是一味中药呢？

远志是远志科多年生草本植物远志或卵叶远志的干燥根。远志的苗又叫做“小草”，亦可入药，有益精、补阴之效。古时远志常根苗通用，现今多用远志，稀用小草。一个是目标远大，一个却形容渺小，同生于一株植物，却有着反差如此悬殊的两个名字，这其中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典故。

《世说新语·排调》篇载，东晋大臣谢安高卧东山，隐居至四十余岁仍然不愿出仕。后来朝廷仍希望得到谢家名门大族的支持来维持岌岌可危的统治，一再催促他出山做官，谢安这才答应出山，但他觉得自己的志向难以实现，便从召在大将军桓温部下做了个司马。当时，有人给桓温送去一些草药，其中一味药正是远志。桓温故意取出远志刁难谢安说：“此药又名小草，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称呼呢？”谢安未能立即答出，这时，坐在一旁的另一位名士郝隆应声答道：“这很容易理解。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谢安听后，脸露愧色，很是尴尬。桓温看看谢安，笑着对他说：“郝参军这个失言却不算坏，话也说得极有意趣啊”。

这个故事妙就妙在郝参军说的那句话上。远志、小草同属一物而有部位上的差异，根埋在土中为“处”，因而说“处则为远志”，叶生在地上为“出”，所以说“出则为小草”，这是符合物情的。同时，谢安也在听出郝隆是在借机讽刺自己，隐居时志向高远，所谓“处则为远志”，出仕后却只做一个小小的司马，还每每有东山之想，正是“出则为小草”，这是符合人情的。既合物情，又符人情，语义双关，可谓精妙！

远志这味药到底有哪些功效，符不符合自己那极具文化内涵的名字呢?远志从药名上看，具有“使志向远大”之意，从中也可以看出此药的最大用途在“强志不忘”而用于治疗记忆力减退。在宋代陶谷的《清异录·药谱》中又将远志叫做“醒心杖”，明代李时珍则在《本草纲目》中称“此草服之能益智强志，故有远志之称”。

从中医学来讲，记忆力属于“神志”范畴，人的神志由心所主宰，同时与肾的关系也十分密切。神志的物质基础是精血，而血为心所主，精为肾所藏，即所谓的“心主血”、“肾藏精”。因此，只有心肾功能正常，相互协调，精血充足，才能使人的神志有足够的物质基础，人的记忆力才会好。反之，若心肾功能失调，精血不足，神志得不到滋养，记忆力自然就差，甚至会演变为失忆、痴呆。由此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人到了老年以后记忆力会越来越差，主要就是因为肾亏精少、心血不足，加血行不畅所致。

记忆力的减退除了有精血不足的因素，还有一个导致心肾失调的原因，那就是痰浊。由于痰浊阻碍了心肾间的沟通而导致心肾失却协调，即所谓的“心肾不交”，同样会引起记忆力减退甚至失忆、痴呆的发生。因此，对于失忆力的减退，从药物的防治来讲，必须着眼于心肾精血，同时也当结合化痰泄浊。

远志味苦泄浊，味辛宣泄，性温通行，既归心经又归肾经，具有化痰开窍、宁心安神、强志健脑的功效，是治疗健忘、记忆力减退的要药与专药。无论是对增龄性的良性健忘，还是对老年性痴呆、脑血管疾病、脑动脉硬化等引起的记忆力下降甚至丧失，远志都有较好的疗效。明清医家卢之颐这样概括远志“志”的含义——藏于肾而用于心，甚是贴切。远志的宁心安神、祛痰开窍功效还常用于惊悸、失眠、癫痫发狂的治疗。

远志还有祛痰止咳的功效，常用于咳嗽痰多，特别是夜间咳嗽明显，影响睡眠之症，它既能安神又能止咳，可谓一举两得。

远志的另一个用途就是外用以治疗痈疽疮毒、乳房肿痛等多种外科疾患。因其能疏通气血之壅滞，从而可起到消痈散肿的功效，一切痈疽，不论寒热虚实之证均可外用远志疗之。这也是远志临床应用的一大特色。清代医学家程国彭《医学心悟》云：“凡治一切痈疽肿痛，初起之时，随用远志肉二三两，去心，清酒煮烂，捣为泥敷患处，其效如神。”

“九边烂熟等雕虫，远志真看小草同。枉说健儿身手在，青灯夜雪阻山东。”晚清著名爱国诗人龚自珍的这首《远志》虽然流露出自己怀才不遇和不得志的愤懑之情，但有道是“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从另一个角度，我们明白了“志”对于一个人尤其是读书人的重要性，匹夫尚且如此，更何况代表着中国脊梁的士大夫们呢？远志小草本一物，处也好，出也罢，不能兼济天下，又何妨独善其身？

编辑：天津市中医药管理局马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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