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百年学校移屯蔺寨的前前后后
河北省馆陶县城关完小创建于年(清光绪三十一年),原名城内小学,旧称第一完全小学,至今已经有年的历史了。《馆陶县志》(年版)和《馆陶县教育志》(年版)都没有明确记载,这所小学曾经将校址搬到蔺寨的经历。蔺寨村现属馆陶县路桥乡。年(明永乐二年)由山西省洪洞县迁民来此,由于此处曾是宋辽交战时屯兵扎寨的地方,随以迁民蔺氏大户,起名为蔺寨。年(民国8年)蔺寨(前街)曾在村周围修筑围寨城墙,周长丈,基厚1丈,顶宽7尺,墙高1丈3尺,上有小墙高5尺。年(民国19年)曾设立蔺寨乡,辖蔺寨、北阳堡、木官庄、平堡等四村。年馆陶县发洪水时,由于蔺寨围寨城墙保存基本完好,村内没有进水,减少了村民财产损失。目前城墙遗址尚存。现将,百年北陶小学移屯蔺寨前后的史实回忆如下,供参考。
馆陶县完小毕业60多年后合影留念
摄影/牛兰学
(一)
馆陶县在年前属山东,年始属河北。当时划界标志物是卫河:河以东属山东,河以西属河北,现在县城已在河西,即今天的县城。划界前馆陶县行政区划一般为8个区,即河东3个区,河西5个区,划界后河东的3个区分别划归了临清和冠县,至今如此。
全国解放的标志日是年10月1日。此日(含)之后称“解放后”,之前为“解放前”。馆陶的“解放”日是何日?新县志上说是年7月28日,当时老百姓说的是同年同月的31日:当时歌谣有“六月二十三,馆陶冒了烟......”,并称此日是“日本放弃日”,简称“放弃”。古历的六月二十三日即7月31日。此日是馆陶惯例的大集,百姓赶集时发现馆陶已是“城空人去”了,并见了头晚烧城的余火余烟。具体情况如何,不属此处要考究的事了,但可以肯定,馆陶县的“解放日”要比全国早四年多的。因为国民党政权于年秋逃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馆陶县的“解放”日,就是赶走日伪统治的“光复”日,也就是年的7月底。
年夏天,馆陶县解放时,县城在北馆陶(现山东省聊城市冠县北馆陶镇所在地),共产党领导的县政府接管了全县的行政治权,并立即着手整顿了全县的学校教育。记得新政府的教育科长是曾任馆陶县四区之长的李子涛同志(在他之前似还有个姓李的科领导李秀文?)。当年秋开始,馆陶县的小学教育开展的轰轰烈烈,各主要村庄基本上都整顿组建了小学,大力推广了适龄儿童入学的义务教育,李廷朝曾在当时的西厂小学中任过儿童团长,深有感触!
县政府除重视初小教育外,还十分重视高小教育,那就是“六大完小”的组建。实际上,在年“解放”之初迅速组建起来的是“五大完小”:北陶完小、南陶完小、浅口完小、南拐渠完小和艾寨完小,安雷寨完小是后来组建的。这些都是俗称。实际上,北馆陶完小,当时全称是“馆陶县城内完全小学”简称“城内完小”,因当时县城在北馆陶,故俗称“北陶完小”了。
北陶完小的校址在县城北街的路西,大门朝东,斜对着贾家街西口,南邻是馆陶监狱,隔街对过的邻居是中共馆陶县委,俗称“县委会”,而县政府仍是东街上路北那座比较排场的旧政府大院。北陶完小包括高小两个年级和初小四个年级(建校初没有高年级)。北院完小的校牌是首任校长崔美菴先生手写的。从年8月学校筹建,到年崔校长调走,记得的高小教师先后(当时人员流动性较大)有:崔美菴(董固人,于山东省政协离休)、孙希贤(兼党支书?冠县四中书记任上离休)、王尚白(庄科人,馆陶县中学副校长离休,主抓教务)、钟雪菴(病故较早)、闫文身(沿村?河南省委党校离休)、李志山(南辛头人,馆陶县中学病故)、王济民(房儿寨人?)、艾荣久(南拐渠人,北陶中学离休)、郝敬堂(南拐渠人?馆陶中学离休)、沈子谦(前时玉人,北陶中学被冤害)、闫占一(后不详)、申自钦(申街人,分管总务,至今92岁,健在)。当时的工友沈希文(前时玉人,炊事班长)、杨从宾(大寺堡人)、何百禄(邱县大河套人,公勤工作)和炊事员么某(浅口一带人?)和杜某等。另王仿桥老师是从艾寨完小调去的,半年后离开了。还有位高个子刘姓老师,也是不久就调走的。年接替崔校长的是谭儒斋老师任校长,不久安建勋(安桃园村人,临清市政协副主席任上离休)老师来校主管教务,其他人员情况不详(李廷朝已经离校了)。
(二)
北陶完小(据说年建校)重新组建于年8月,在“建国”前共招收了四个年级的高小生,即一、二、三、四级。李廷朝是三级学生,直接接触的是二、三、四级生,间接接触的是一级生。因为初到时的特殊环境和背景,学校性质上非常接近“抗高”的情况。比如,教职员都实行的是供给制和“包干”制,没有工资,每月的待遇是百来斤小米计算-----老师们常打趣说:“今天这几斤半小米又算拿到手了!”(可能是2斤半或3斤半)。学校的经费很少,相当部分是靠学校“组织生产自救”来解决。比如,组建之初,学校除了农业生产(主要的)外还有纺织和卷烟工艺,直到李廷朝入学后卷烟机还使用呢。另外,一级的几位同学直到毕业前后还在集市上售卖钟雪菴老师带领学生绘制的水墨画之类呢。农业上的经营生产比较长久些,生产基地主要在城东北戴庄附近和城西角空地处。李廷朝入学后不几天就去城东北的基地里看瓜(西瓜、甜瓜)。同一“班”的还有三级的王佩武和一级(毕业了还未离校)的赵士兴(今河北邢台临西县尖塚人)。是年的秋后还组织学生拉犁耕地播种。为此,语文老师闫占一先生给出的作文题是:“数谁干的红?”大家几乎一致地写了三级的王佩武(男)、李荷芳(女)。秋种完了之后紧接着就是“移屯蔺寨”了----这是后话。
当时的招生和毕业也都不太正规,而且这种情况是越早的班级越严重,基本上还没有后来那种正规程序。如学生的“身世”和学历等,可以说五光十色、五花八门的。从年龄讲,年长比年幼的大一倍还多:如二级的张春法(任过邱县法院院长)入学时25岁,曾是县大队的小队长。而三级的李清晨,入学时还不足9周岁,三级的女同学石玉芳大姐,入学时也已25岁。从婚姻情况看,许多同学已结了婚,甚至当了一、二个孩子的爸爸、妈妈。三级同学中马头村的8个同学中有3位同学是婚后入学的。蔺寨的四位同学中有2位同学已当了父亲。在个人出身上更是五光十色,有读到小学四年级的,有一天学校没进过的;有正上着小学的学生或放牛、放羊、割草的村童,有在抗日战场上逞过强的战士,如前面说的张春法和一级的颜鸿林(南下后改名雁翼,后来成为著名诗人),入学前曾是八路军战士,入学时还穿着八路军军装呢!另外,不管哪类身世的学生,在学校的地位是一样的,而且当时革命的政治氛围很浓,每周有一次小组生活会。所以,同学间既有亲密的战友情谊,又有严肃的组织纪律关系。再者,当时的物质生活状况是很艰苦的。记得,学生上学完全没有学费,每个人的生活费大体来自三部分:(一)学校补贴;(二)个人参加学校生产劳动应得的酬劳份额;(三)个人从家庭缴纳的部分。这第三部分十分复杂:现金可以,交粮食(包括地瓜)可以,交柴草、蔬果亦可以。记得在蔺寨上学时,有几个远路的同学家长共同使用了一辆牛拉的旧式大车,拉着几个同学应缴纳的粮食物品——其中大部分是地瓜、萝卜。
与学生关系最密切的事是吃饭问题,所以,当时最重要、最实在的学生组织是“厨委会”,即我们后来常说的伙食委员会。那时,学校工作的重要精神是学生自治精神。当时的学生自治组织,在全校叫“学生自治会”,如同后来的学生会,李廷朝曾任过该会副主席(主席侯执军)。但这种组织似乎只是个群众性的行政组织,活动不多,所以,同学们并不太在意。而厨委会就不同了,它与每位同学的生活都是天天发生关系的,而且管理的事情非常繁杂。厨委会是选举产生的,头头叫厨长,另有会计、出纳、保管、采购(当时叫采买)4个人。李廷朝在去蔺寨前后曾当过采买。该届厨长是袁连阁(安雷寨人),会计是王起敬。回到馆陶后,李廷朝还任过一届的厨长。每届厨委会的时间不定,一般为一学期,但每月结算一次账的制度是固定不变的。每次结账都是在晚上“加班”,如果饿的很了,“加班”之夜还允许加顿晚餐------当时主食基本上是高粱或玉米面的粗粮窝窝头,而且从不掺豆子的,也没吃过细粮------老师们的小伙房稍好些,但差别不多,只是小锅菜油水多些。
(三)
前面说过,从年8月“重新建校”至年夏天,北陶完小共招收过四届学生,毕业过三届学生。当时招生和毕业都不正规,每年级(一个班)的人数也不一样、不固定,但大体上是一级最少,约二十几人,二、三、四级大致都是三、四十人。总共人左右。说它不固定,是因入学时间和离班时间都比较“随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大部分学生能坚持到“毕业”,而且当时的高小毕业生是非常受宠,很金贵的,所以,只要本人愿意或不坚持拒绝,都会迅速被安排吃“公饭”的工作。这里可以举一个真实故事为例,即二级毕业生李同兴(县气象局长任上离休,健在)同学的故事。李毕业时(年7月,年6月入党)可能只有17岁,教育科分派他去某小学当校长,他自认为是个孩子,根本不能当校长,故坚辞不就。教育科长把此情况顺便向刘晓波(钟凯县长的继任)县长说了,刘一听也觉奇怪,立马说:“怎么还不愿当校长?叫来我跟他谈谈!”见面交谈后确知李不敢当校长后,刘又慨然说:“那好吧,你就留在我这里吧!”李一听十分兴奋地答应说:“刘县长,叫我给你当通讯员我是真高兴啊!”刘马上否定性的解释说:“你这高小毕业生是大知识分子喽,怎么能叫你当通讯员呢!当我的秘书吧!”于是李当了刘县长半年多秘书,刘离开后,李还是干了教师。这看起来似乎是笑话,但它反映了历史真实。
当时招生不是“就近入学”,也不是全县“统招”,很可能通过各种关系和渠道得到信息,顺便就入了学了,所以,籍贯情况十分纷杂,生源有集中的,也有分散的,如上面说的李同兴,就是王尚白老师路过他村时“动员”了他!三级的吴自文,正在井上提水,碰巧有人说到此事,他放下挑水的工具就跟别人去北陶上学去了。据李廷朝记忆的情况,简括说一下当时的学生情况,可供有关人员研究参考。
一级是年9月份前后陆续入学的,大约最多时总共二十几人吧。年夏天毕业后,也是陆续离校的,其中一部分参加了“南下”宣传队,在西门里路南一处院落里集训,经常回母校打球等。他们宣传队员中的大部分于年春“南下”了,个别的没有去。该级生中颜窝头(今南徐村乡)人较多,如颜鸿林(南下后改名雁翼)、王梦学、王哲俊、王哲民、王梦科等六、七人。“南下”后,颜鸿林当了随军记者,流落在四川,成为著名诗人;王哲俊,最后流落云南多年,曾系昆明军区空军师团干部;王哲民,“南下”后长期在湖北荆沙市工作;王梦科,“南下”后辗转多地,最后回到馆陶工作;王梦学“南下”后还未到大别山即回到颜窝头务农,“文革”中被冤害死亡。颜窝头所以入一级上学并“南下”的较多,可能也与他们父兄(多为抗战前期参加革命的)情况有关,如王哲民的父亲、王梦学的胞兄就是王梦照,即王祥卿,日本投降后曾是馆陶县长,“南下”后在湖南、湖北工作多年,曾任湖北省电力工业厅厅长。王哲俊的父亲王梦杯(即王生华)同志,曾长期任馆陶县民政局局长等。王梦科的胞兄王英(梦符)也是老干部,曾任馆陶银行行长。另外,尖塚的赵士典、戴庄的戴西之和里固的李炳立等同学,李廷朝都接触过。李炳立长期任大众日报聊城记者站站长和聊城市计生委主任。
李廷朝与二级同学共同生活一年,记忆中的同学更多。汪堤村有3名:汪之武(在一级也待过),初中毕业后参军,在山西省临汾军分区政委任上退离休的;汪之贞在本籍教学;汪光前曾在馆陶、邯郸等县任过武装部政委。李同兴、李云善(河北石家庄高中教师)是任门寨村人,安(王)雷寨村的有王起敬(即王献忠,馆陶县民政局长)、袁连阁二位均本县干部。吴庄村有2人,即吴东崑(嵛峰,河北秦皇岛某基地书记)、吴自立(聊城水利局,后回馆陶工作)。刘树森(馆陶县市庄中学曾任校长)、曹如义(即曹峰,在馆陶县银行工作多年)。王朝聚(在三级也待过)曾任县委办副主任和粮食局局长。蔺寨村的有2人:董立芳(县粮食局已故)、卢凤山(临清棉麻公司已故)。邱县的有三位,即张春法、刘爱民、张爱修,除张春法外,其他二位做粮油工作。安鸿德是安桃园人,在粮食部门工作。女同学有几位:最早的是石玉芝,一级、二级都待过,她是县长钟凯同志的夫人,故时间不久即走了,南关人马医院医生,“文革”中被迫害而死;朱云兰同学是城里(北陶)西街人,毕业后在冠县任教一生。李广聚(即李耀华)同学上学时是党员(一、二级还有一些),毕业后考入临清中学,中学毕业后参军多年,转业临清后长期任过市工商局领导…….。
李廷朝是三级学生,该级生年夏入学,年夏毕业,该级的同学基本上还能记全:
马头村有8名同学,他们是赵德信(冠县邮局)、赵富旺(邯郸峰峰矿中)、韩金起(邯钢)、常道明(流亡东北)、常道生(马头卫生院)、张振国(马头)、张如金(马头小学)、杨介贞(卫东中学)。
大寺堡村有5名同学:侯执军(冠县教育局副局长)、侯子杰(本村)、杨振岺(本村)、董月明(本村)、周鸿俊(本村)。
蔺寨村4名同学:牛连科(曾任蔺寨村村委会主任、健在)、牛连贵(卫东镇机关,已故)、陈清和(卫东农机站,已故)、李秀芳(馆陶县物资局局长,已故)。
西厂、东厂3人:张冠英(县党校副校长)、李会春(尽忠,县土地局)、李廷朝(山东大学教授)。
毛圈村3人:肖俊玉(本村)、毛贵杰(曾任本村党支部书记)、王云芳(本村)。
吴庄村2人:吴自文(路桥卫生院)、吴东玉(卫东中学)。
颜、马窝头2人:王哲华(二、三、四级均待过、王祥卿之女、王哲民之胞妹,湖北荆沙市财校)、郭清德(县社马头饭店)。
南拐渠村2人:艾全周(本村小学)、郝玉卿(县社土产部,县社主任宋敬斋夫人)。
申林村2人:申明礼(本乡小学)、申百计(县法院某法庭)。
肖城村3人:于鸿修(本乡小学)、于长泗(本乡小学)、于法功(本乡中小学)。
汪堤村2人:汪树祥(邯郸三中、临清潘庄中学)、汪文元(本村小学)。
其他者:王佩武(塔头村支书)李荷芳(临清女师毕业后随丈夫去枣庄市工作)、石玉芳(曹庄人,石玉芝胞姐,临清女师毕业后去了河南某银行工作)、李清晨(路桥人,北京某单位退休)、杨银秀(马头棉厂退休)、吕正坤(徐村人,不详)、乔淑梅(二级待过,北陶西街人,石化部办公厅)、陈兰芝(陈范庄人,邢台科协退休)、任殿功(丝窝寨村人,县民政局副局长)和崔炳章(北董固人,县经委退休)等。另有史壮英(北陶崔庄人)、李秀梅(东厂村人,李廷朝胞姐)曾在三级有不足半年的临时插班。
四级是年夏秋入学的,年夏毕业时本人早已离校一年,记忆的情况较少些,后来或有直接、间接来往的可介绍几人:李占山(东厂人)是本人族侄,也是李廷朝动员去北陶完小上学的,北陶完小毕业后考入威县(赵庄)师范(五年制),毕业后一直在邯郸工作,市文联退休后仍住邯郸;李怀璋(南辛头村人,李志山老师胞弟),毕业后一直在县城工作(宣传部、银行、县志办)、石凤举(徐村人,河南大学毕业后在鹤壁高中工作,回县后任县一中副校长和县政协主席)、陈润生和王子尧(均西厂村人,均本县教育干部和教师)、郝佩岺(滩上村人,教师)、薛玉堂(马头中学)和马银聚等,在本县工作的较多,如大寺堡周维明(教师)、北陶人孙培德(县粮食局)等等。
(四)
年秋末,全校师生员工除留几个“守门护院”人员外,都临时“移民”到比较“地广人稀”的张官寨(原馆陶县城北馆陶至原邱县城马头镇公路上的一小镇),准备在这里“亦学亦农”,驻扎一段时间。后来发现,此村镇安排有困难,又移驻到该村东南2里远的蔺寨村,成就了北陶完小百年历史上的一桩“移屯壮举”。为什么会有这一宏大行动呢?有人记忆认为是否是回避国民党飞机轰炸?在年夏秋之前的两年多时间里,北陶完小确有过几次“防空避战”行动,如一、二级的同学曾有过为“防空避战”而进行的“夜行军”转移活动。我们三级同学为防空曾躲到北关的树荫下上课,也曾在校内上课时突然听到空袭信号,立即跑出教室避藏,慌乱中一位年龄大的男同学撞倒了一位年龄小的女同学等等。记得那时敌机袭挠不少,但并没有真正轰炸过。我们认为,即便真有轰炸空袭也不会出现全校大移屯的举动。之所以有这次移屯壮举,主要原因和动机李廷朝认为还是为了解决学校的经济困难,具体讲就是为了筹措一部分款项——割晒一批柴草出售筹款。
当初,教职工和二、三级的同学这一大队人马是直奔张官寨的,“校部”机构就安驻在村东头的张官寨小学内。学生们每天分散出去的任务就是割草,割回来的草过称登记后集中晾晒后装垛起来。李廷朝有件事终生不忘,即在村西的大洼坡的坟墓处遇到一大片一米高的苇草,兴奋不已,迅速割了一大捆,背不动,用绳子拉了回去。没想到一进小学就被王尚白老师狠训了一顿,开始很委屈,后来想通了:原来这是人家坟地上的“风水草”,本人还未到校呢,人家户主已经先告状了!……。
在张官寨集中割草一段时间后,天气渐冷了,割草事宜也完成的差不多了,而且也应该转入教学阶段了。但该村镇又不具备这种“持久性安排”的条件,于是就经过充分调查协商后安排在了蔺寨——该村的领导和群众热烈而主动地接纳了全体师生。很具体的安置记不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主要的用房大多是当地名声显赫的绅士地主“卢老平”家的。集中上课可能分在两处,二级同学在街里的什么地方(是否在庙宇内?)我们三级(属低年级新生)上课的地方是“校部”驻地,在村中部向南通的南北街西边,据说是“卢老平”的宅院,是“二进”大院(主院外有个大院相接),在内院有三间正堂(北屋),是我们的教室,西屋是王尚白等几位老师的住室兼办公室,隔街的东院是校长崔美菴老师的住处和老师的小伙房(?),学生的住处是相对集中地分在几处,本人所在的一大部分三级男同学是住在这条南北街与村内东西大街交汇处的路北的三间南屋内,据说该院落亦是“卢老平”家的喂房和仓院,或是卢家的家庙?当时是一个一通三间的大通炕,同学们头北脚南地在此睡了几个月。记得,本人的睡铺在中间冲门,左边有牛连科,周鸿俊,右边有崔炳章、杨银秀。因当时天冷时一时难入睡,这几位(周除外)好说话,所以记忆深刻。尤其牛连科最好晚上拉呱,也就是讲故事,大家都爱听。
驻屯蔺寨的许多情况因当时的动荡环境和历史久远等原因已记不准确了,但有些尚能记忆起的故事情节,也可给予当时情况的大貌以有力佐证。首先应说到当时伙房的位置就记不准了。虽然本人(李廷朝)是“采买”,经常去张官寨集上买菜,有一次还被崔、王二位负责老师遇上。几十年后他们还提及当时情景:菜农推车前面走,本人披着棉袄跟着。菜购回厨房后要交给保管和炊事员,并要有登记结算的。就是这样情况,还是记不起伙房的具体位置。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街里东西大街的靠街院落,因为有一个细节一直记得,就是月终结账时,伙委会的五个人是在一座东西向南屋算账和讨论的,厨长袁连阁和会计王起敬(年龄均长本人七、八岁)坐在桌子旁,本人(李廷朝)是躺在远处的炕上的,偶而插答一句话,袁、王二人惊诧本人记忆力强的情景一直不忘。由此联想,此处应是伙房驻地吧?
第二个故事是有一次周末大扫除活动,是三级教室那个院的前院(较大而空旷些),二级女同学朱云兰和另一个女同学在抬大粪,从北院出来倒在南院的南端。她们用手娟结捂着嘴鼻,起劲地正走着呢。三级男生韩金起同学(较俏皮)突然笑着说了句:“城里小姐掩鼻而过”这句刚在书本上读过的话。朱是高年级,又较开朗泼辣,她一听韩的话立马火冒三丈,用力地将粪筐往地上一放,摘下面部的手绢气冲冲地跑到韩的面前,大声斥问:“你说谁?你说谁?……”。韩毫无精神准备,怯懦地边说“我又没说你,你这么凶干啥!”边退缩地走开了。后来,每次周末(不是每个周末)回家时,朱等女同学都必须与马头村等男同学结伴(为了路上安全)同行。韩是想法避开的,其实其他同学也不愿与朱结伴的……
第三个故事是联欢演戏。当时的农村,文娱活动很少,同学们的周末文体活动也极少。但有一次较大的活动是元旦前后的演戏宣传活动。当时的戏台可能是村中心的“十字街”,台口朝东。戏台上敲鼓的是赵德信,其他鼓乐人员多是学生,也有村中农民。当时主场戏是一出话剧,讲的地主剥削长工的事,主角是地主的善良而憨厚正直的儿子,叫“憨保”,是三级学生杨介贞演的,其中一句台词是“俺憨保,真命苦”。因演此角色,二、三级的不少同学一直都还半开玩笑地称杨为“憨保”呢!该次演出中朱云兰和多才多艺的汪光前饰演的‘小放牛’尤为精彩,故影响深刻,至今本人还记得汪光前唱的几句京剧唱词:“天气晴和,白云飘……手里拿着赶牛鞭,身上背着大马刀,把守路口要路条……。”当时观众很多,四邻八村的群众去了不少。
第四个故事是李清晨批判会。李清晨是路桥老干部李金璧的儿子,当时不足9周岁(虚岁称10岁),是三级乃至全校最年幼者,移屯蔺寨时他刚入学不久,年幼又有个性,在教室东院玩耍时毁坏了房东的器具,又不好好认错,房东反映了,老师、同学批评他时,他也不认错。正好周末开全班生活会时又批评了他,他态度很不好,激怒了同学,有人喊:“站起来!”他腾地起来站在了凳子上,还是顶牛!有位老师吓唬他说:“违犯纪律又不认错,不愿上你就回家吧!”没想到,他从凳子上跳下来就向院里奔去!大家都愣住了。有人马上追出问:“你干吗去?”他强硬地说:“老师不是说让我回家吗?我走!”试想,已是晚上,怎么能让他走呢?!……60多年后本人(李廷朝)与他重提此事时,他笑笑说:“早已不记得了!”
约是在年的仲春时节(麦收之前),屯驻蔺寨的师生们正式迁回了北陶完小,与移驻张官寨时相比,这时的三级多了4名蔺寨同学。因为蔺寨的4名同学是蔺寨办学时期插班进来的,他们之中的2名当时已结婚成家。并似均已有了第一个孩子。他们的加入,当然是这次移屯壮举的成就之一,因为壮大了学生队伍,即人才队伍。这次移屯的主要“物质”任务是割鲜草,那么学校迁回时,这些晾干的大批干草(估计有2万斤上下)当然都得运回学校。也真得感谢蔺寨村及周围村群众的支持,据说动员了一、二十辆牛拉旧式大车,组成了绵延数百米的牛拉大车队,将这些干草运回了学校,场面十分壮观!这些干草基本上经过出售变成了学校极为需要的经费了……。
(五)
据石凤举回忆:除廷朝写的,我(石凤举)补充如下:
1、年秋,三班和四班同学几乎打了群架。原因记不准了。听到三班李廷朝和我班马云涛吵吵,要打架了我才知道。我害怕打架,也不赞成打架。到这是学习来的,打什么架?吃饱撑的。我便和我(石凤举)班郭正义(郭辛庄的)藏在校院西端掃帚底下(掃帚修理得直立着,一人高)手里握着两块半截砖,三班学生要来,投他两砖就翻过西墙逃走。
李廷朝学习好,全班第三名(第一侯执军、第二张冠英、第四汪树祥)有威信,他还有傲气;我(石凤举)班马云涛,大个子,有力气,愣子青性格,他二人均打篮球,可能由打球引起,战争一触即发,在这紧要关头,我(石凤举)班王延庚(木官庄人,一米八以上大个儿,善良温厚)出面调解,矛盾才得解决。
2、年秋我(石凤举)考入城内完小四班,虽叫完小,已没有初小。安建勋老师是我(石凤举)的班主任,他曾叫安鸿功,共产党员。日伪时期,他曾任馆陶县四区区长,伪军去安雷寨他家抓他,他越墙逃走,自此失掉党的联系,因当时党未公开,都是单线联系,直到去世,他仍是党外人士。安老师面大白胖、方脸剑眉,十分严肃,教我(石凤举)班语文,是否还兼抓教务,不清楚,没听说他是教务处主任,当时总务处主任李叔和,教师喊他李主任,没人喊安老师安主任的,都喊“建勋”。校长谭儒斋,李桥人。不知什么时候,安老师调到临清,当了市政协副主席,去世前夕,来信召见三班张冠英、四班我(石凤举)和李怀璋,见了学生泣不成声,我(石凤举)三人是他最器重的学生。安老师因癌症辞世。
3、我(石凤举)于年春三月考入河北省立大名中学(初中)。那时不统招,各学校先定时间自行招生。当时离馆陶近的中学、初师,招生时间顺序是:大名中学、邯郸一中、临清一中、聊城初师、赵庄初师(威县)。当时大名中学招考的生源有河南省的清丰、南乐,山东省的莘县、阳谷、冠县,河北省的大名、魏县、广平、馆陶、肥乡、曲周、邱县。只招两个班,共90人。
县里考虑大名难考,县教育科批准六名学生去大名:优等生二名:王广献(王屯)、石凤举(南徐村)。甲等生:郭惠美(郭辛庄)、耿金榜、于建勋(耿屯)、卢继文(县内)、李怀璋(南辛头)。
教育科发给我们每人十五斤棒子面卷子,三元钱作路费,那时没公路,徒步里,夜10点才走到,报了到又到大名南关住了小店。
考试结果被录取四名:王广献、石凤举、郭惠美、于建勋。耿金榜、卢继文、李怀璋落榜。我们四人给了他们一些棒子卷,他仨再徒步上邯郸,再次落榜。
考上学后,去母校城内完小探望老师。这时,安老师还在校,谭校长调走,郭冠英接任校长。郭冠英,南小寨人,后调到焦圈创办中学(51年),他是馆陶中学创始人,对我县教育事业贡献不小,96岁逝世。
4、年秋,武训义孙到城内完小讲学,打扮是叫化子,穿着补钉衣服,很脏。背着一个破褡子,里面装着毛笔,卖给了学校,学校付他不少钱。他行乞度日,卖些笔赚个花销。他讲学只有两句话,是“在校不用功,回家无脸见父兄。”、“在校不用心,回家无脸见母亲”。讲完学,学校请他吃饭,由校长和老师作陪,饭后,他走了。他没说叫啥名字。
武训是清末人,堂邑人,靠行乞攒钱,办了义学,培养贫苦孩子上义学读书,在堂邑、馆陶引起很大震动,大家对武训非常崇敬。年出了电影《武训传》,著名演员赵丹演武训,郭沫若为《武训传》作序,后来遭到批判。
综述各方意见一致认为,馆陶县城关完小大约于年秋天(9月)至年夏天(6月),学校转移至馆陶县蔺寨村办学大约10个月。其具体原因主要是年解放战争时期,馆陶县因为早已经是共产党解放区,国民党空军飞机时常来县城(今山东省聊城市冠县北馆陶镇驻地)侦察飞行,为防止国民党军队进攻县城,县委决定学校分散,故搬到蔺寨办学。同时,也解决馆陶县城关完小办学经费紧张问题,为解放战争积累经费作出贡献,迅速培养人才,为大军南下做好准备。事实证明,馆陶县城关完小为祖国的革命、建设、改革培养了大批人才,做出了巨大贡献。
(文稿主笔:李廷朝(山东大学原教授)资料补充:石凤举(馆陶县政协原副主席)、牛连科(蔺寨村原主任)、李同兴(馆陶县气象局原局长)、常道生(马头卫生院原干部)、崔丙章(馆陶县经委原干部)、王朝聚(馆陶县粮食局原局长)、文丁善(馆陶县政协原副主席)、张广岳(馆陶县政协原副主席)、杨介贞(魏增寨中学原教师)、资料整理:牛兰学、李晓林打字:魏付山、李占东、赵甲、牛兰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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