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克·沃尔科特DerekWalcott(-),诗人、剧作家、画家。生于圣卢西亚的卡斯特里。先后就读于圣玛利大学和西印度的牙买加大学,后来在波士顿大学教授文学。代表作有史诗《奥麦罗斯》、短诗集《白鹭》、散文集《黄昏的诉说》等。其作品多探索和沉思加勒比海地区的历史、政治、民俗和风景。年,他因作品“具有伟大的光彩,历史的视野,献身多元文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曾被布罗茨基等誉为“加勒比地区最伟大的诗人”“英语文学中最好的诗人”。
黑八月这么多雨水,这么多生活,正如这黑八月肿胀的天,我的姐妹——太阳在她的黄房间里抱窝不出。 一切东西都进地狱;山岭冒烟像口大锅,河流泛滥;可是她仍然不肯起来止雨。她躲在房里赏玩古老东西——我的诗、她的照相簿。哪管雷像一摞菜盘从天上摔下来她也不露面。你不知道吗,我爱你,而对止雨束手无策?但我正在慢慢学会爱这阴暗的日子,这冒汽的山,充满嗡嗡闲话的蚊子的空气,和啜饮苦药。所以当你——我的姐妹重新出现,用你体谅的眼和繁花的额分开雨的珠帘,一切都会同往常不一样了,真的(你看,他们不让我如我所愿地爱),因为,我的姐妹呀,那时我将已学会爱黑暗日子同光明日子一样,爱黑的雨白的山,而从前我只爱我的幸福和你。(飞白译)奥巴马与理发师“因此这个世界等待着奥巴马,”我的理发师说;乡村街道的旧篱笆,花朵溢出生锈的锌质栅栏,都获得一种光泽像可见的叹息,而在室内,在一间小理发店里,一张选举海报挤入另一种图案,各种发型适用于他的青年黑人顾客,费用相同无论你是谁——美国总统——头光滑得像保龄球,我的理发师笑着说“奥巴马,是穆斯林或非洲黑人的名字?”他的剪刀飞快地剪着,温和而轻柔,“我祝他好运,”而好运静候在每条落满山墙阴影的街道上,条条街道通海滩。波罗热爱政治:一度在镜子里装满照片:马尔科姆,金,加维,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在销售面包果的窗口里皱着眉头,还有尖叫的小狗,长筒袜,亚拉巴马的教堂。波罗是个青年黑人,秃顶被棒球帽遮着但不只是一个理发师,他技术熟练巧妙当我离开他的宝座,抖掉腿上的碎头发,我感到变了,像一个被遵守的竞选承诺。(程一身译)搬运工这是我早期的战争,怒吼着争吵,在炎热的正午,男人们正在搬运货物而海鸥尖叫着发出单调的元音在纷乱的咒骂里,却没有动拳头;强壮的汉子旋动鳕鱼桶举起米袋子,他们已经阻碍了绰号的发育,他们能只手举起大得惊人的金属线卷,举起摇摆,两只胳膊都通了电流把它控制在手中,而铁钩和绞车在附近晃悠。他们在如山的货物的影子里吃午饭,那些货物被绳捆索绑,不理睬海鸥叼去他们面包的巨砾。随后有人会严重受伤,一个失去一条腿的人走向朗姆酒和糖尿病。你会看到他缩进自己的绰号,太高傲了以至不屑于乞求,他会像一辆加速的卡车在酒醉的黎明中怒吼。(程一身译)两只猫你的两只猫蹲着,有条纹的斯芬克斯,带着那种出奇的淡然,那种“你以为你是谁”的平静,它们站起身,悠闲地迈开大步,离开了你的触摸只等你一个人。用一只胳膊作为摇篮,肚腹朝上,被一只刷子反复抚摸从它们的软毛里拖曳芒刺,双眼裂开缝隙神情迷离。在大地隆起的腹部上一月的太阳散布它的香膏,影子总是适合它们的形状,改变后仍然适合。浪花扩散迎迓。接受它。看浪花会如何迸裂像一只猫沿着墙边迅速爬行,抓牢,滑行,返回;起初,它的爪子如何钩住上边,然后活泼地滑下来落到水渍镶边的岩石似的泡沫上。那颗心回到了家,试图抓牢它爬过的每样东西,而盐腌的事物只会增加它的饥渴。(程一身译)星假如在万物的光华中,你褪色为凡真之物,却又黯然退向我们约定而恰当的距离,就像月亮在树叶之间彻夜点亮,愿你也无形地愉悦这间小屋;有着双份怜悯的星星啊,你过早地来到黄昏,又太晚地值守黎明,愿你苍白的火焰指引我们心中最黑暗的部分渡过这混乱,带着你白昼的激情。(阿九译)四十英亩——献给贝拉克·奥巴马从混乱中出现一个象征,一幅版画——一位拂晓时头戴草帽,身穿工装裤的青年黑人,不可能的预言的一个象征:听众像一头骡子耕耘的犁沟那样分开,为他们的总统而分开;一块开满雪花斑点的棉花地四十亩宽,雄鸡声声啼鸣,可以预知这个年轻的耕夫无视他不会忘记的长着棉花头发的祖先,在一根树枝上排列的是簇拥在一起的戴眼镜的猫头鹰,在土地向后倾斜的边缘是一个做手势的稻草人,冲着他暴跳如雷而这种细小的耕作仍然在这张有横格的纸上继续超越这片悲鸣的土地,那棵被处私刑的树,那龙卷风的黑色报复,这个年轻的耕夫感到他的静脉,心脏,肌肉,筋腱发生了变化,直到这片土地像一面敞开的旗帜平躺着,这时,黎明真实的光线使土地布满条纹,一条条犁沟等待着这位播种者。(程一身译)海葡萄那张因厌倦了岛屿而依向阳光的帆是一艘加勒比海上击水的纵帆船在返航的途中,也许是奥德修在爱琴海上踏上归途;那是一个父亲和丈夫的渴望,挂在一串酸葡萄下,正如那个奸夫能在海鸥的每一声叫喊中听见瑙西卡的名字。这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迷恋与责任之间的那场古老的战争将永无尽头,而且一直如此,无论对海上的漂泊者,还是此刻已在岸上吊着拖鞋回家的人,从特洛伊叹别它最后的战火,到瞎眼的巨人将巨石投入浪谷,直到自那狂涛中,伟大的六音步诗行拍岸到达了终点。经卷抚慰人心。可惜远远不够。(阿九译)东方的不死之黍玉米是东方的不死之黍。永远不要收割,也无须播种。我相信,它一直站立在那里,从永远直到永远。——特拉赫恩,《诸世纪的沉思》在十三岁的他面前,自然像一个巨兽。患上疟疾,浑身流淌着罪恶,在立马可和晚祷中被赦免。当黄昏染红他憔悴的面容,这个天才少年在研究燕子如何一边反复念叨着人类堕落一边接合了对峙的檐角。当那无声的滑翔带着自己的体温掠过树叶、山坡、屋顶和庭院,他又对着铁皮反射过来的耀眼异象泪流满面,虽然为什么他也不大清楚。就这样,在炽热的白铁皮的提示下,天国向一双生着热病的眼睛打开,罪就是这样发生的,天真也变成了智慧。这场热病被称为原罪,这人格化了的爱照亮了地狱,也在天父的面前为他招来了一个指控:为街上气若游丝的孤儿还有在昏暗中朝着家爬行的病残者流泪,当那个人头随着乱发摇曳的掌灯人走来,带着他的脚步踏上台阶时的阴森:像端着汤的老妈,但更像是混沌,大地的生母,她的名字叫作夜。(阿九译)读睡官方